别让愧疚来得太晚

　　去年的一天中午，接到父亲的电话，母亲住院，他自己的钱不够用了，需要取我卡里的钱，因此询问我的意见。

　　我向来都是把工资卡放在家里，并不止一次的告诉他们：需要用钱就取。当然密码一直是父亲常记的那个密码。父亲的退休金足够他们两人的日常花销，还能有些结余，所以他们从来只是答应，却从未动过。只是适逢上次帮我还了一份外债，父亲的积蓄便所剩无几。如今真的用到我的工资了，他反而局促的打电话来征求我的同意。

　　母亲曾经在一家大型超市做保洁的时候晕倒过一次，是老年人常见的心肌梗塞，所幸无事，之后便辞了工作，在家休养。母亲是讨厌住院的，如今病又反复起来，不得已又住进医院。我询问了学医的朋友，讨教了要做怎样的检查及治疗。尽管她说的很详细，于我而言是一知半解，才发现原来世上有那么多力所不能及的事，那段时间的我深深的陷在无力感中，难以自拔。

　　我记得当时打电话给母亲的时候，她正在输液。父亲前段日子寻了个看监控的差事，下午需要上班。母亲一个人就那么孤单的躺在医院走廊的附加病床上，我却身在远隔千里的外地不能陪护。我甚至可以体会的到母亲一个人躺在病床上，外面的嘈杂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孤苦。母亲劝慰我说没关系不用挂牵，明天就会换到病房里，就没有那么吵了。我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母亲下午想要吃什么，我托人给她带去。她始终推辞着不让我麻烦别人，说只要知会护士一声，就可以下楼去买。

　　我让她安心养病，挂了电话，越发的难受，不知道该和谁倾诉。我就这样远在他乡，甚至于母亲住院都无法陪护，我知道她下午下楼买饭的几率微乎其微，她习惯了凑合。父亲给她留下的饼干和水，足够她凑合过去了。

　　她从来不会特意为自己去做些什么，只有我在家时，她才会特意为我准备许多东西。她总是试着走进我焦躁的内心，而我却让她一次次的吃闭门羹。然后屡败屡试，屡试屡败。而我，却很少会去想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，偶尔几次随意的询问，换来的总是她兴奋的喋喋不休。之后，便是我不厌其烦的打断，留她一人独自落寞。

　　我想起自己过去的幼稚，内疚和自责在那一刻被放大了无数倍。我突然发现，对于母亲，我亏欠的太多，多到让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弥补。

　　正如人言：我们的错误在于，我们总是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陌生人，把最坏的一面留给最亲近的人。恰恰相反，我们的母亲总是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了我们。